莫里斯/Maurice | 詹姆斯·伊沃里,詹姆斯·维尔拜 , 休·格兰特 (198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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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20 9 月, 20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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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里斯的剧情概述 · · · · · ·
1908年的剑桥,他们相遇,心中隐约情动。那时的克里夫(休•格兰特 Hugh Grant 饰)和莫里斯(詹姆斯•威尔比James Wilby 饰)还是青葱年岁,克里夫终于突破同性禁忌向莫里斯吐露爱意,莫里斯欣然接受,甚至爱得比克里夫还要真诚炽热。在克里夫选择了仕途而放弃这段感情时,莫里斯仍然坚守。他在等待克里夫回来,却只等到了他和一个贵族女子的婚姻。
莫里斯认识了克里夫的家仆桑德。他身上有着异于克里夫的气质。当他爱上莫里斯时,万念俱灰的莫里斯没有拒绝这段新感情的开始。然而,两个阶层,不同志趣,终究是二人发展的绊脚石。桑德家人叫桑德辞工前往阿根廷定居,桑德却宁愿留在莫里斯的天地。
第60届奥斯卡金像奖 (1988)
最佳服装设计(提名) 珍妮·碧万 / 约翰·布莱特
片长: 140分钟
又名: 莫里斯的情人 / 墨利斯的情人 / 情难禁 / 莫瑞斯
IMDb信息: 会员福利会员福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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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由一位同性恋者撰写的、由一位同性恋者拍摄的、讲述一位同性恋者的故事。三个不同时空的人物融会于电影中,也许其中有彼此的印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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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个男人:E·M·福斯特(Edward Morgan Forster)
爱德华·摩根·福斯特一般称作E·M·福斯特,他是《莫瑞斯》的原著作者,本文所真正要讲述的大师。
和本系列之前的那些大师相比起来,他生活得似乎异常平静。没有早夭,没有自杀,没有轰轰烈烈的“丑闻”,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,90岁高龄得以善终,这本足以引发人们对他同性恋身份风言风语的《莫瑞斯》直到他死后才得以出版,即便有喧闹也早已留在身后。
福斯特是著名的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中的一员。在这个交织着异性恋、同性恋、双性恋和群恋的圈子中,身为同性恋的福斯特算不上什么特殊;他的另类也许表现在,在这个充斥着“她爱他,他爱他,他爱她”式情感和性爱的交错关联的圈子里,他竟然没有与其中的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产生关系。
《莫瑞斯》是福斯特的第5部小说,动笔得益于福斯特对英国诗人兼同性恋解放运动先锋爱德华·卡宾特的拜访。“大概是我第二次或第三次造访这块圣地的时候,火种被点燃,迸发出了火花。他(指卡宾特)和他的同伴乔治·梅里尔双双给了我极深的印象,引发了我的创作动机。乔治·梅里尔还触了触我腰眼下面的部位──轻轻地,就在臀部上方。……足以证明这部作品是在那一瞬间受孕的。”
这部书福斯特写得“文思泉涌,一气贯通”,于1914年他35岁之际完成。手稿当时只在熟悉的朋友间私下传阅,其间还反复修改。
福斯特还曾在手稿上留下这样的题字:“可以发表,但值得吗?”
历史的回答是肯定的:1971年——在福斯特去世的翌年,《莫瑞斯》得以正式出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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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个男人:詹姆斯·艾沃里(James Ivory)
(左为伊斯梅尔·麦钱特,中为詹姆斯·艾沃里,右为鲁斯·普罗·贾布瓦拉)
人生如戏。
电影是E·M·福斯特最不喜欢的艺术形式,他生前一直抗拒把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影。但在他身后,他的长篇小说几乎都被搬上了银幕。《印度之行》被大导演大卫·里恩相中,其他作品则成了詹姆斯·艾沃里不离不弃的选择。
看詹姆斯·艾沃里的作品,影片中弥漫的英伦的古典气息、优雅情调,实在很难让人记起他其实是一个美国人。艾沃里生于加州,早年学习美术和电影。60年代初,如同数十年前的福斯特一样,艾沃里来到印度。在那里他认识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——他后来的制片人以及他终身的爱人伊斯梅尔·麦钱特。
他们两人以及女剧作家鲁斯·普罗·贾布瓦拉结成了牢不可破的“铁三角”,并组建了MIP电影公司,一直致力于改编文学作品的电影风格。
1986年,詹姆斯·艾沃里凭借改编自福斯特作品的《看得见风景的房间》终于破茧而出,蜚声影坛。
第二年他们就将《莫瑞斯》搬上了银幕,这部电影让两位主演詹姆斯·威尔比和休·格兰特联手拿到了威尼斯的最佳男主角银狮奖。
其后他们又继续将《霍华德庄园》改编成电影,依旧风光无限。
詹姆斯·艾沃里的电影让福斯特的作品重新被人们发现、关注,福斯特的原著则为艾沃里的电影注入了历久弥新的人性纠结的底蕴,他们得以穿越时光、跨越地域,在电影中相遇神交,完美结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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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个男人:莫瑞斯(Maurice)
在那个对同性恋依然充满禁忌的年代,《莫瑞斯》像是一个炫耀幸福的“罪恶”故事。福斯特铁心要写一个幸福结局的故事:“尽管是在虚构的世界里,我决意无论如何要使两个男人相爱,并在小说允许的范围内让他们的爱情永远延续下去。”
对于莫瑞斯而言,克莱夫属于过去,美丽的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,终于在现实面前成了无力的幻影;阿列克属于未来,燃烧着不顾一切的激情,在电光火石般的碰撞间实现灵与肉的合一。
也许很多人为电影中克莱夫最后的镜头伤感:当年的莫瑞斯在阳光下的剑桥校园向他招手微笑。那镜头仿佛美丽幻影,甜蜜到终是要破碎。
然而福斯特更相信的是自我觉醒、自我面对。他的所有作品几乎都是在探讨人敢不敢面对自己、如何面对自己的问题。福斯特将希望给予了敢于正视爱情的莫瑞斯和阿列克,给予了他们一个奔向绿林的近乎不可思议的美好结局;福斯特终究也没有对选择逃遁的克莱夫给予太多同情,粉碎了克莱夫的幻影,也伤感了无数读者的心:“他不曾领悟到这是终结,既没有黄昏,也没有妥协。更料想不到今后再也不会跟莫瑞斯相遇了,甚至没跟那些看见了莫瑞斯的人说了话。”
《莫瑞斯》的故事隐含着福斯特很多的个人印记。
福斯特1897年18岁时进入剑桥大学,这期间,他爱上了同班同学H.O.马里帝斯——这大约就是克莱夫的原型。
然而如同克莱夫不是莫瑞斯最后的归宿一样,福斯特此后的感情选择转向了与他有很大阶级悬殊的下层平民——他们仿佛就是阿列克的缩影。
1917年,福斯特在埃及认识了电车司机默哈默德·艾尔·阿多,两人的恋情持续了两年。1919年阿多结婚后,福斯特离开埃及回到英国,但两人仍保持书信往来。三年后阿多去世,福斯特曾在他去世前从印度回国的途中探望他。
1930年,时年51岁的福斯特结识了28岁的警察罗伯特·巴金汉,成为终身之交。罗伯特结婚后,他的妻子逐渐接纳福斯特成为家庭的一员,他的家也成为福斯特朋友们聚会的场所——这个家就是福斯特的绿林。
*********
2005年5月25日,伊斯梅尔·麦钱特撒手人寰,留下了相伴40余年的搭档和爱人詹姆斯·艾沃里。“铁三角”不复存在,但他们艺术与爱的烙印却永远留在了光影之间。
1970年7月7日,福斯特在罗伯特的家中去世时,他们的情谊已维系了40年之久。罗伯特一家为他养老送终,罗伯特的儿子和孙子都取名为摩根。
原来,大师们的爱情并不总是惊世骇俗,美丽短命,同样也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
有人睡去,有人醒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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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幕,当Clive走上前,欲关上最后一扇窗,映上心头的却是几年前在剑桥读书时的情景,不曾动身一同前往,于是挥手告别。而此刻眼睛所流露出的不止是怅然,因为自此心间有了一道永久的缺失。
反观片头,也曾让我看得津津有味,或许你可以说它交代了Maurice的家庭背景,甚至解释这样一个Maurice的成因。站在全片的角度来看,即使有意与后面构成反差或呼应,也终究觉得这片头是那么无关轻重。电影的前半部分清新隽永但隐忍克制,后半部分似乎粘稠紧张却让人心中有快意。
电影结束后,我的思绪也还停留在前半部那段青涩美好时光里,看着这些骄傲,意气风发的年轻人,穿梭在古老的校园里。周身的气息里是友谊,或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的爱情,令相似的灵魂不能自已。
他们两人都曾半睡半醒,但终究是Clive更先知先觉一些。相遇之后,就对两人的关系处于一种引导的地位。你看他悠然弹奏着钢琴,Maurice却在一旁兴奋的不能自已,待到他自己弹奏时,那急促的琴声里,分明有着情欲的张力。Clive每每主动出现在Maurice的房间里,说话时常有种漫不经心的腔调,一旦认真起来便是王尔德式的惊人语。这些都对Maurice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
的确,Clive 是危险的。在这里,我不得不说,年轻的Hugh Grant 将Clive的迷人不羁,羞涩笑意,飘忽闪躲的眼神,欲迎还拒的心思,演绎的丝丝入扣。
在许多的故事里,都能觉察到,短暂的分离是感情最有效的催化剂。第二次假期,两人都尝到了想念的滋味,重聚时不自觉的抚摸或者深深相拥这些,都远远不够,于是Clive一吐衷肠,这却让Maurice乱了一时分寸。直到夜里,我们后知后觉的Maurice越窗而入,送上一吻来回应Clive,然后匆匆离去。你才觉得心里有了一思笑意。此时便能猜到,这之后,爱得更勇敢,更猛烈的必会是Maurice。
两人郊外玩耍时Clive不时的拒绝,或者说对柏拉图之恋的维护,及至后来,Risley被捕后Clive心中顿升的悔意与行为上的远离,再然后娶妻,走上仕途,那个年代这些在多问发生似乎都合情合理,旁人也只得叹息。而Maurice还在缓慢地认识自己,迟疑地不知道该睡去或者醒来。
可面对着英伦乡间这般清新的精致,怎么也不愿相信两个俊朗年轻人间的爱情只能发于此止于此了。
婚后的Clive蓄起了胡须,收起了一些不羁,笑容里也不再是羞涩,俨然已是位更迷人的绅士。依然克制地爱着Maurice,渴望着每年为数不多的相见,却也忍受着灵与肉的分离。我并不觉得怨恨他,只是惋惜,特别惋惜。此时的Clive,每每让我想起《断背山》里的Jack,他婚后的形象倒是与这时的Clive极为相似,不说那胡子与笑意,连那种故意表现出优越感的语调都如出一辙,或许Jake在演绎Jack的时候,有意参考了前辈Hugh Grant。
不曾想到,会有那样一位侍者Alec,能够全然知道自己想要,勇敢地爱上主人的朋友。在他纠结苦楚的夜里,越窗而入,共一夜缠绵。即便这只是一夜缠绵,对于Maurice的真正自我认识都是极关键的,更何况这是两人灵肉合一的爱情序幕呢。
Clive不是什么小人,Maurice也不是圣人,Alec这个角色的讨喜和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演员。
回想起乡间,青葱草地上,Clive曾对Maurice说,“要是你丢下我的话,我将半睡半醒地度过余生。”可竟是他主动丢下他,待知道永远失去他后,已是连半睡半醒都不能。半睡半醒是人之混沌空白时,佯装睡去或者睡去或许意味着能逃避着许多,却也终归失去了许多。醒来,终究要面对,面对最真实的自己,面对真正的人生,没错,这正是生之意义吧。而他们终于都有了自己的选择,有人睡去,有人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