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问:“你为什么不问我呢?”
我说:“因为我想去。说真的:如果我问你,你会允许我去吗?说真话。”
他说:“不。”
我说:“这就是全部的解释,为什么不问你——因为我想去,问你对你来说这会变得更困难。为了让你没那么难为,我没有问,然后我得到了这么做的回报。我也准备好接受你给我的任何奖励。但是我是那么喜欢那个集市,我打算每年都去。所以你可以…无论什么时候我不见了,你知道我去哪了。不要着急。”
他说:“这是最后一次我惩罚你,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。也许你是对的:如果你真的想去这是唯一的方法,但是我不打算允许你。在那个集市上每种事情都会发生:那儿有妓女,毒品,麻醉剂”——那个时候在印度毒品不是非法的,每种毒品都可以自由地得到。在集市里各种各样的僧侣聚集在一起,印度僧侣都使用毒品“——所以我不会让你去的。如果你真想去也许不问我是对的。”
我对他说:“但是我不会被妓女、僧侣和毒品困扰。你了解我:如果我对毒品有兴趣,那么在任何城市…”在我家旁边就有一家商店,那儿什么毒品都能得到:“那个人对我很友好,如果我要任何毒品他不会收我一点钱。所以这没有问题。镇子里也有妓女,如果我对她们的舞蹈感兴趣我也可以去那儿。谁能阻止我呢?僧侣不断地来到城市里。但是我对魔术师感兴趣。”…
于是我对我父亲说:“我只对魔术感兴趣,因为在集市里所有的魔术师都聚集在一起,我真的看到了一些很棒的事情。我的兴趣在于发现魔术的秘密。魔术只是诡计——没有任何精神因素在里面——但是如果你不了解这个诡计,那么当然它看上去象一个奇迹。”
我虽然被惩罚了,但是我从每次淘气中都享受了那么多,以至于我根本不在乎惩罚。惩罚算不了什么。
我对女性很友好,也许这就是为何淘气(mischief)的缘故——如果是先生长官(Mister Chief)或者是师父长官(Master Chief),也许我可以避免淘气——但是小姐长官(Miss Chief)——诱惑那么大以至于我无法避免它。(注:小姐长官(Miss Chief)与淘气(mischief)读音相同)无论有什么惩罚,我仍然淘气。我一直在淘气!
我的童年我一直是个麻烦制造者。其它人年纪更大,一个远房亲戚——在印度你不会认识所有的亲戚——我父亲会对我说:“触摸他的脚,他是一个远房亲戚。”
我会说:“除非我发现他有什么让人尊敬的地方,否则我不会触摸他的脚。”
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亲戚来了,他们会劝我出去:“因为这会很尴尬。我们对你说,‘尊敬这个老人,’你会说,‘我们等等。让我看到一些值得尊敬的东西。我会触摸他的脚——但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,你怎么能够希望我诚实正直呢。’”
但是这不是社会尊敬的品质。微笑、荣誉、服从——这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并不重要。你会有值得尊敬的状态。
在我的童年…我家里有很多孩子。我有十个兄弟和一个妹妹,还有某个叔叔的孩子,另一个叔叔的孩子…我看着这些事情发生:无论谁是顺从的谁就是受尊敬的。于是我整个生命从中做出一个断定——不仅仅是指在我的家庭的日子里或是我的童年,——就是如果我符合别人的期望,得到尊敬,成为受人尊敬的人,那么我就无法做为个人而开花。从我小时候起我就扔掉了关于尊敬的观点。
我对我父亲说:“我要对你申明一些事情。”
无论什么时候我到他那,他总会感到焦虑,因为他知道又有一些麻烦来了。他说:“这不是一个孩子对父亲说话的口气——‘我要对你申明一些事情。’“
我说:“这是一个通过你传达给整个世界的申明。现在对我来说整个世界都是无用的,对我而言你代表了整个世界。这不仅仅是儿子和父亲之间的一个问题,这是一个个人和集体,一大群人的问题。我的陈述是我要断绝关于尊敬状态的概念,所以不要以尊敬的名义要求我做任何事情,否则我只会反对。
“我不会成为顺从的。这不是说我要总是不顺从的,这只是简单地表示这是我对顺从或是不顺从的选择。你可以要求,但是决定权在于我。如果我感到我的智慧支持它,我会做它,但是不是服从你,只是服从于我自己的智慧。如果我觉得这是不对的,我会拒绝它。我很抱歉,但是你不得不清晰地明白:除非我能够说‘不’,否则我的‘是’毫无意义。”
这就是服从所做的事:它使你成为跛子——你不能说不,你不得不说是。但是当一个人不能说不,他的是毫无意义的,他的功能就象个机器。你把一个人变成了一个机器人。所以我对他说:“这就是我的申明。无论你是否同意,这已经传达给你了,我已经决定了,无论结果是什么,我会遵循它。”
这是一个这样的世界…在这个世界里保持自由,想你所想,决定你自己的意识,根据你自己的良心行动被弄得几乎不可能。无论在哪——在教堂,在寺庙,在学校,在大学,在家庭——无论哪里你都被希望成为服从的。
信任是非常纯净的爱。没有性的爱,这是信任。他们爱我。我是他们最大的孩子,在印度传统上最大的孩子要继承整个家庭的财产、金钱、所有东西。所以最大的孩子会被训练,为他或早或迟在各方面成为受尊敬的人而准备。他会成为家族的头一个集合家庭,他将要掌管它。
他们自然地爱我。他们尽他们最大的努力使我能干,聪明。我爱他们不仅仅因为来自他们的爱,而且还有尊重——尊重我的个体性。很快他们就了解到不可能强加什么东西给我。这让他们花了些时间去了解,他们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,他们无法强加任何东西给我。最多他们能劝说,他们能争论,如果他们能够让我确信某事,我会做它。但是他们无法仅仅只是命令说:“做它,因为我是你父亲。”
我向他们清晰地表明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命令。“你是我的父亲,但是这不意味着你也是我的智力,我的个性,我的生命。你将我生下来,但是这不意味着你拥有我。我不是一件物体。所以你想让我做某事,要准备好。做好你的家庭作业。我会一直争论到最后,直到我确信要这么做。”
所以他们很快在每件小事上认识到,最好是向他建议一件事情,让他自己决定做还是不做。不要浪费不必要的时间,不用不必要地烦恼他和被他烦恼。因为他们给了我自由,我的爱成了信任。
当爱不占有,就变成了信任。它不会把你变成一件东西。它接受你的整个个人,你的自由,即使你只是个孩子它也会尊重你。他们对我的尊重成为我对他们的信任。我知道他们是可以信任的人,在任何事情上不会欺骗我的人。
因为我是如此地信任——这只是一个循环——因为我那么信任,他们不会做任何事情,说任何事情干扰我的信任。他们从不带我去寺庙,他们从不向我灌输任何宗教。我自己成长,他们允许它发生。他们尽可能地保护我。他们尽可能地帮助我,但是他们从不干涉我。这正是每个父亲应该做的。
如果这三件事作为指导方针,我们会有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和崭新的人。我们会有个人,而不是一群人,不是乌合之众。每个个人都是如此独一无二,强迫他成为人群的一部分就是在摧毁他,摧毁他的唯一性。他会对世界做出巨大的贡献,但是这只有在他被单独——保护、帮助、但是不加以命令的情况下培养长大才成为可能。
到处都存在巨大的代沟。父母对此负有责任,因为他们打算强加他们的意识形态,政治的,社会的,宗教的,哲学的——所有类型的事情,他们都试图强加在他们孩子身上。
我的父亲…是的,他是一个简单的人,就象其他的人。佛陀、马哈维亚、耶稣也一样——简单的人,天真的人。他没有任何非凡之处,这就是他的非凡。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了解他——那么简单,那么天真,每个人可以欺骗他。
他总是相信任何人。我看到过很多人欺骗他,但是他的信任是巨大的,即使他被欺骗了很多次,他也从不怀疑别人。甚至我只是个小孩,我也能很简单就看出人们在欺骗他, 我经常对他说:“你在干什么啊?这个人在欺骗你!”
一次他建造一个房子,承包人欺骗他。我告诉他:“这个房子没有承受力,它会倒的,因为水泥数量不成正确的比例,所用的木头太重了。”但是他不听,他说:“他是个好人,他不会欺骗我。”
这真的发生了,房子无法承受第一场雨。他不在那儿,他在孟买。我给他发了个电报:“我所对你说的已经发生了:房子倒了。”他甚至没有回复。七天之后,他在他原定的日子回来了,他说:“你为何要毫无必要的在电报上浪费钱呢?房子塌了,那就是塌了!现在我能做什么?那个承包人毫无必要地浪费了一万卢比,你毫无必要地浪费了几乎十卢比——这些原本都可以节省的。”
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庆祝我们没有般进去——因为我们打算两或三个星期般进去。他庆祝说:神是仁慈的,他救了我们。他让房子在我们搬进去之前塌了。“于是他请了整个村子。每个人都难以置信:这是庆祝的时候?”甚至那个承包人也被邀请了,因为他做了一件好事:在我们搬进去之前,房子塌了。
他是一个简单的人。如果你深入地看,每个人都是简单的。社会使你复杂,但是你是生而简单而且天真的。每个人都生来就是佛,社会腐坏了你。
03-04 在河里游泳,以及早年的灵性经验
我父亲教我的第一件事——也是他唯一教我的事情——对流过我们镇旁的小河流的爱。他只是教了我这个——在河里游泳。这是所有他教我的,但是我对此怀有巨大的感激,因为这给我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变。完全就象悉达多(佛陀本名),我爱上了河流。无论什么时候我想到我的出身地,除了河之外我不记得其它什么。
我父亲去世那天,我只是回忆起在第一天,他带我去到岸边教我游泳的情景。我的整个童年在与河的亲密关系中度过。我每天都去和河流在一起呆上五到八个小时,这是我的惯例。从早上三点钟我就和河在一起,天空布满了星星,星星倒影在河里。那是一条美丽的河,它的水那么甜,所以人们称呼它为Shakkar——Shakkar意思是糖。这是一个美丽的现象。
我见过深夜里河流陪伴着星辰,沿着它的路线跳着舞奔向海洋。我见过早上,升起的太阳和它在一起。我见过它承满了月光。我见过它撒满了落日的余辉。我见过它在岸边坐着,单独或者和朋友们在一起,朋友们吹奏长笛,在岸边舞蹈,静心,在河心划一叶小舟,或是游泳度过它。在雨季,在冬天,在夏天…
我能够理解赫尔曼赫斯的悉达多(佛陀)和他对河的经验。这也在我身上发生了:那么多的发生,因为慢慢慢慢地,整个存在变成了河,身体失去了固体性,它变成了液体,在流动。
我对我父亲怀有巨大的感激。他从不教我数学、语言、语法、地理、历史。他对我的教育从不关心。他有十个孩子…我见这发生过很多次:人们会问:“你儿子读几年级?”——他会问其他人,因为他不知道。他对其它任何教育都毫不在意。他给我的唯一教育是和河流的交流。他自己也深深地爱河。
无论什么时候你爱上一个流动的事物,移动的事物,你对生活会有一个不同的眼光。现代人生活在沥青道路、水泥混凝土之中。这些是名词,记住,这些不是动词。摩天大楼不会继续生长,无论在夜晚和白天公路都是一样的,无论是满月的夜晚或是一个完全黑暗的夜晚。这对沥青路面没有影响,对水泥混凝土没有影响。
人们创造了一个名词的世界,他符合他自己的世界。他忘记了树木的世界,河流的世界,山川的世界,还有星辰。那儿他们不知道任何名词,他们没有听说过名词,他们只知道动词。每件事物都是一个过程。
神不是一个物而是一个过程。
在我的童年,我经常在早上很早的时候去河那儿。那是一个小村庄。早上很早的时侯河非常非常懒,就象根本不流动,它是那么懒和宁静。在早上没有人的时候,洗浴的人还没有来,那里是巨大的宁静。甚至鸟都没有开始歌唱——很早,没有声音,只有无声在弥漫。芒果树的味道环绕着河流。
我经常去,去到河最深的中心,只是呆着,只是在那儿。没有必要做任何事,在那儿就足够了,在那儿有那么美丽的体验。我会洗澡,会游泳,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去到另一个岸边,到非常宽阔的沙滩上,在太阳下晒干我自己,躺在那儿,有时甚至睡一觉。
当我回来我母亲通常会问:“你整个早上都在做什么。”我会说:“没做什么。”因为实际上,我的确什么也没做。她会说:“这怎么可能呢?四个小时你不在这儿,怎么可能你什么也没做:你一定是做了某些事情。”她是对的,但我也并不错。
我什么也没有做。我只是和河在一起,什么也不做,让事情自己发生。如果它想游泳,记住是它想游泳,我就游,但是这不是我这方面的事情,我没有强迫任何事情。如果我想睡觉,我就睡。事情自己发生,但是没有做的人。我初次开悟的体验就近似河:不做任何事情,只是在那儿,数百万的事情发生了。
但是她会坚持:“你一定做了什么事情。”于是我会说:“是的,我洗了个澡,然后在太阳下晒干。”于是她就满意了。但是我不这样,因为在河里发生的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:“我洗了个澡”——这看上去那么贫乏和苍白。和河流一起游戏,在河流中漂浮,在河流中游泳,是那么深的经验。简单地说:“我洗了个澡,”根本没有表达出它的含义,或者仅仅说,“我去了那里,在岸边走了走,坐在那儿,”什么也没有说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