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隐 (Hagakure)[MP3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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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9 11 月, 20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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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文名: Hagakure
资源格式: MP3
发行时间: 2006年
地区: 美国
语言: 英语
简介:
一、“死狂”的理性
1、《叶隐》的“死狂”
伟大的思想,总是趋于极端;极端性的言论,往往突破常识。
“所谓武士道,就是看透死亡”,这是《叶隐》里的名言,把死推向极端。
“即使头颅被砍下,也要从容做完一件事。切下俺的头颅埋葬好了,再躺在上面去死。”这样的语言,无疑给我们当胸一刺,宣泄出死的无比快意。
“死狂”之言,频频出现于《叶隐》,俗话说:“如为死狂,则事无不成”。俗语尚如此,何况《叶隐》?《叶隐》的“死狂”,更为强烈而单纯。《叶隐》中的“死狂”,是“死”本身中的“死狂”,是一种富于思索意味的行动美学。
美而狂的行动理性,贯穿了《叶隐》,当经典形成时,世代已沉沦。
2、吉田松荫的“狂”
吉田松荫在狱中,作《讲孟余话》,其言甚“狂”。
他讲解《孟子》开门见山,矛头直指孔子和孟子。他说:
孔、孟二人,离开自己的生国,去仕奉他国的国君,这样怎么行呢?如果承认君和父为一义,那么我们能以君非愚即昏,就离开生国往他乡求明君吗?这与那种以己父为愚顽,而离家出走,认邻家翁为父有什么不同吗?
然后,他斩钉截铁的说:孔、孟,失此义无须再辩!
他发现,中国有禅让放伐的思想,即使是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,而必须将人民置于首位。与此相反,日本是神开其国,神的子孙与人民一体同心。
这样,他就放弃了儒学,回到《日本书纪》和《古事记》的神话。
针对松荫所说的“此大八洲,乃天日所开之所”,日本朱子学者山县太华即刻予以反诘:所谓天日,又称太阳,普照世界万国,岂能作我一国之祖宗?
反诘如此有力,可他寸步不移,坚持皇国之道基于神话,不可怀疑。
这就是松荫,敢于坚持非理性,可他并不缺乏理性。他手不释卷,有书必读,读了大声疾呼:“兴起拿破仑,倡导自由……”,便是吉田松荫这样的人。
山县太华的朱子学的合理主义,无论如何开拓不出日本的近代化。
而松荫敢于将自己的立场,退到极致的非合理主义的“死狂”状态,向历史的纵深处奋不顾身的一跃,如芭蕉俳句名言:“青蛙跃古池,扑通一声响。”
他一头扎进了神话,历史反而别开生面,学术因死狂而新生。
正是由于更为理性的缘故,他反而采取了非理性的行动路线。
3、高杉晋作的狂举
吉田松荫的狂,多半还在言论上。
而高杉晋作的狂,则是真正的行动的狂。
时代需要狂者,高杉晋作烧打了英国公使馆,那是真正的狂举。
那一年,他奉命出航上海,在上海,大开眼界。他见了英国的船和炮,还试图了解并掌握各种机器,为此,他开始学习英语,读数学书籍。
他分明是个富于理性的知识分子,可生命里,因为激荡着狂者的血液,而不能没有狂举。他认为,如果没有狂举,岂不辜负了松荫的教诲?
没有狂者的行动美学,日本的将来是危险的,对此,他坚信不移。
像他那样好使用“狂”字的人,恐怕也少有。我们来查一下他的名号,你看吧,他的名号,大都与“狂”字有关,有西海一狂生、东洋一狂生、狂生又狂生、穴门一狂生、聊关一狂生,一个热血沸腾的狂生形象,频频出现。
开辟时代的拓荒者,其本能中便含有伟大的狂气。
而《叶隐》之道,便是修炼狂气,使武士成为伟大的狂者
《叶隐》之“狂”,源于战国时代,那是作为个体的男人即武士的复权时代 。松荫和晋作的狂举,在明治时代,那是统一国家形成时的国民的复权时代。
这时代,有一种美的旋律,狂的诗意,流淌在松荫和晋作的独行里。松荫不知酒和女人,而晋作则在其中自由奔放,两人各行其是,但都出于“狂”。
二、佛门的狂气
1、日莲 之狂
佛门言“空”。“空”,便是终极之“狂”。
亲鸾和日莲之“狂”,用语言流传下来,足以使我们的心颤栗。
例如,《叹异抄》上,那流水般的句子,萦绕于心者,只一个“杀”字:
“为往生而杀千人,则应该杀。然而即使一人该杀,但因无业缘亦不能加害,我心向善,却不能无杀,又既思杀人,纵杀百人千人也在所不惜。”
“善人尚且往生,何况恶人”,此言一出,使当时人惊倒。
他把父母、兄弟、师匠 、朋友、上一人、下万民一人,毫无一漏地降到如同敌人那样的待遇,而谋反的强盗却反而被他抬举,因此,他有时被百人责骂,有时则被数千人关起来,遭遇刀杖大难。被追赶无处藏身,只好离开国家。
他两次失宠于国王,一次是在伊豆国,一次是在佐渡岛。穷得没有糊口之粮,没有蔽体之衣,颠沛流离,无立足之地,可他丝毫不畏惧,惟以法华经为宝,而口诛笔伐,而言传身教,这才是真正的“狂”的本我吧。
“那日莲,是日本第一大骗子啊!”这样的自白,如狮子吼。
也许他忧狂已极了,很少有人像他那样斗志昂扬,他不在乎统治者。然而,他的说教,已渗透了民众,那语言不容易懂,可他们却有一种内在的感动。
以前的佛教,为统治者独占,民众为了供养统治者,必须拼命劳动。他们杀死许多动物、欺骗人、有时甚至毫无心肝地去做小偷,才能够生存下去。
这些民众大多站在破戒的边缘,而他则要为这样的民众立言。
是民众破了戒,还是统治者虚伪?如果还有拯救的话,佛应该拯救谁?是拯救破了戒的民众,还是拯救受供养的统治者?被关在那里没有得救的精神,在民众的心里一定是热血沸腾,它要寻找突破口,突破出来,就是日莲之“狂”。
2、无名的狂者
唯有关怀民众的内心,宗教才能在民众里面生存。
民众一旦了解了自己的内心,就会离开僧侣之手,而自立起来。这时,他们就不会屈从于任何迫害,自始至终死守教法。而祖师们的狂气,也将进入他们的内心,作为他们最为真实的精神,生长在他们自身,并开出狂者之花。
日莲宗的“不受不施派”,留给我们历经三百年迫害和抵抗的历史。这一教派像天主教一样,一直处于幕府的严禁之下,稍有分辨,就会立刻获罪。
将它置于暴政之下,竟也忍守了三百年。忍守并非等待,而是觉悟,至死方休的觉悟,希望有朝一日,能向寺社奉行 提出诉讼,向天下宣明教法。
据说,诉讼者从一开始,就要培养觉悟死亡、忍耐拷问的精神。
他们,或在隐蔽的场所,用烛火烧腕,锻炼忍受痛苦的强度;或在寒夜里破冰入水,抱着石头自沉。即使向前一步就是死,也不能将组织交给敌人。
而他们,只是一介僧侣,按规定,僧侣全部都出自在家的农民。
这些,已经不是常识性的行动,而是冲决网罗的狂气。埋没在混沌中的民众,被祖师的狂气感召,返回自己的内心,使自身的存在,具有了历史性。
人类总是把狂气埋藏在心中,只有晋作和松阴那样的先驱,才会脱颖而出,成为狂者;只有日莲和亲鸾那样的和尚,才会使佛教回家,回归民众。
狂气,作为人类之魂,其本身自有合理性。与狂气相对的是平常心,它们本为一体,处于正反两面。一体就是人性,而两面,就是狂气和平常心。
这两面之间,有一种差之毫厘的微妙。就人的生活和心情而言,人们所求的是安定,这就是平常心,也叫做合理性,它支配着时代的思想和精神。
但是,若把平常心重新流放到“狂”的精神世界中去,“狂”还能生存下去吗?应该能够生存。有个人,教导人们把平常心作为“狂”来生存的。
这个人,就是我们在这里要谈的《叶隐》的作者山本常朝。
三、狂者的生涯
1、 “阴乾的”常朝
先来谈一下关于山本常朝其人吧。
他是佐贺藩士山本神右卫门重澄之子,于万治二年(1659)六月十一日,生于佐贺城下片田江横小路。说起万治二年,正是关原之战 结束、天下政权归于德川家康、幕府开幕之后大约五十五年之后。期间有大阪冬之阵、夏之阵 ,还有岛原之乱 发生,幕府体制,再次巩固,太平机运逐渐弥漫开来。
常朝就生在这样的太平机运里。母亲是前田作右卫门的女儿,一直活到到常朝五十一岁时,对常朝似乎没有什么影响,也许是羞于谈论女人吧。
不过,常朝的文学才能,恐怕是得益于母亲的遗传和影响。
父亲神右卫门的强烈个性,或许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但他是神右卫门七十岁时生的二男四女中的末子,在父亲的心里留下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当时的七十岁,可是被看作绝对高龄的,即使是今天,在七十岁时,还能亲自创造出一个自己的儿子的男人,恐怕也不多吧。正是基于这样的常识,他差一点就被父亲神右卫门看作是盐贩子的儿子,而把他寄在神右卫门的上司多久图书那里,后来才接回来养在家里。常朝长大以后,自己也怀疑自己的来历。
让七十岁的人来生儿子,正如常朝自己所说的,是“水气不足”,就像“阴乾的”那样。他十一岁时,父亲去世了,负责教育他的,是他的外甥。
父亲神右卫门有一个习惯,对他的孩子,哪怕是刚刚出生的幼儿,也必定要来个耳畔祝语:“长成大刚者,才必有高用”。据说,“因为当时不能听明白,所以还是吹进耳朵里比较好”。就这样,他在常朝的耳边喋喋不休了十一年,一直听着这样的话长大,小常朝确确实实听腻了。但那话,也就刻在他骨子里了。
父亲的训斥常在耳边:“假笑,就会成为不敢看清对手脸面的卑怯者”;“无论无何都要成为刚者”;“武士无食,也要剔牙”;“修补裙摆可粗心大意”。外甥山本五郎左卫门也是硬骨之士,用古老的物语,教他武士的生活方式。
2、恋歌的常朝
承蒙不弃,他九岁时,得到了“不携”的名字。
有幸受召,他做了锅岛家第二代藩主光茂的侍僮。这大概是由于初代藩主胜茂时,他的父亲神右卫门不露形迹的低调而周到的暗中仕奉工作,给锅岛家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而加以照顾吧。而且他还担任了光茂的儿子纲茂玩伴工作。
那时,他被认为是,怎么教养都是个疯吵的傻小子,可医生见了他,却说“无论如何也活不到二十岁吧”。十三岁时,藩主对他说,要束前发 了,等了一年的时间蓄发,此后,他的名字也改称“市十郎”了,藩主任命他为小姓役 。
他虽然是个疯吵的孩子,但在这个“阴乾的”少年身上,却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的神经,就因为这个,父亲总说不要读草纸 和歌书 那些玩意,他毕竟生于武道之家,无论怎样,好歹也要成为十人都不能放倒的那样的独立的刚者。
可常朝所仕奉的光茂藩主,却忍恋于歌道,其父藤茂烧了他的歌道书,他也没有断念死心,而是越发寄情于歌道,欲以歌道青史留名。常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也喜好歌道,有近朱者赤的原因,但更多的是出于他那纤细的天性。
3、禅僧的启发
无职一身轻,一天天的过日子,简直是难以忍守的事。
常朝刚刚过了二十岁,还过着禁欲的生活,他一心一意尽忠于主君,所以无论如何要禁欲。他的亲戚们说他:“你长着过于贤能的脸型,会被主君讨厌。”
为此,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,每天都在照镜子,企图改变自己的脸。
可他没有听到主君召唤的声音,继续过着无为的日子。青春的热情一再被人忽视,他终于决定放弃做武士了,让自己的生命回归自然,呈现底色。
于是,他去拜访了引退后住在松濑的湛然和尚。禅僧湛然,曾任锅岛家高云寺的第十一任主持,因村了和尚被判斩首,湛然求赦不从,遂移居松濑。
藩主光茂遣使劝其归山,他执意不回,藩主无奈,年年送来十石禄米。
他认为,人生要紧的,有四条,第一条,是武士道;第二条,是忠于主君;第三条,是孝行双亲;第四条,是慈悲心。从武士道开始,而归于佛门。
他看这世界,留下一句名言:“这人世间,全部都像操纵的人偶一样,故而惟幻字最为适用。”他把这个“幻”字,传给了常朝。
4、儒者的影响
要算老师的话,石田一鼎当然算一个。
一鼎是佐贺藩的儒者,侍于初代藩主胜茂,受遗命,又担任了二代藩主光茂的御侧商量一职。但其刚直的秉性,逆了藩主之意,而被幽闭。
常朝四岁时,一鼎被幽闭八年之后,移居佐贺藩梅野山下田。
从此,他看着常朝成长起来,并用儒学的刚强精神,陶冶了常朝。
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。”《周易》开篇第一卦,说的就是“自强”二字,这两字,也是武士的根底。他说:自家的事,只能自己一个人坚持!
一鼎和湛然,都是与主君对立,而不惜抛却地位的人。
都是对主君忠义不二,却敢与主君意见相左,而又不甘屈服的人。
其刚直之气,洁身之志,常朝仰之弥高,念念不已,一旦行之,他内心的喜悦,真是不言而喻。忠于主君,至死不渝,他的崇高信念,来自两位导师。
5、忠于主君
外甥五郎左卫门深知他的心情,无为的日子,确实难以忍耐,遂决定把父亲神右卫门让予的加增地,分出来送给常朝,为此向藩当局申请变动。
这样的好意,虽然难得,却违背了常朝的意志。如果是主君自发性授禄,他是可以接受的。除此之外,他说:即使是神赐,我也决不会接纳。尽管他的外甥,是一个很不错的领导者,而且还出于真心,但他却不能领受这好意之禄。
不过,这样一来,常朝的事,就成为藩方的一个话题了,他开始被人注意。不久,他就得到了一个扶持米 的职位,而有了自己的收入。尽管这份收入,对他来说,实在是微乎其微的待遇,作为一个小身者 ,也没有什么发言的地位。可他却把这样的地位叫做:“作为小身者承蒙人们扫一眼,就什么都不想要了。”
他很努力的工作,二十八岁时,江户召见了他,为御用秘书。
随后,他便受命到京都工作,看到了一点光明的前途。不料,第二年,外甥五郎左卫门承担了发生火灾的责任,常朝也暂时被免去了御用文书之职。
不过,藩主光茂欣赏他的文学才能,而且也知道他一心奉公的诚意。于是,再一次启用了他,让他继续担任御用文书,还命他继承父名。
因此,“神右卫门”这几个字,又出现在他的名字上了。这时,他的志向,是一心要成为家老 ,以便“谏言主君,全心全意治理邦国。”
可他愿为之献身的主君,第二代藩主光茂,却在元禄七年十月,以六十三岁隐居了,让位于嗣子纲茂。常朝从幼年时,就是纲茂非常好的贴身侍从,他在追随新的主君时,对已经成为隐居之身的故主光茂,却愈发勤勉忠诚。
他决心要为故主光茂了却其多年来请求《古今传授》的宿愿。因此,他再次到京都就任留守,为寻求歌道根本书《古今传授》而奔走。对于他的劳苦,新藩主加增他的俸禄为知行十石 ,此时,他已经是一名一百二十五石的武士了。
当他背着一箱子的《古今传授》书,踏上归途,回到佐贺藩时,故主光茂已是日薄西山,奄奄一息了,他把《古今传授》书送给病榻上的光茂,光茂在看到他一生的宿愿了结后,便安然而逝了。这对于常朝来说,真是莫大的安慰。
6、狂者之隐
常朝在光茂死后,就开始考虑如何尽快追随其后。
《闻书》第二,写道:“在大阪,蒙主君将所穿的晚便服和座垫赏赐给我时,吩咐道‘召你来,是为我解闷,不必因增加高禄而担心,惟止于心情而已,不要拘泥家老们所说的礼节。’每每想起主君之言,我就想随他而去。这时,如果是切腹殉主的法度出来以前的话,我会坐在恩赐的蒲团上,同时披上那件恩典的夜便服切腹,那将是凄美的追随主君之后的御恩,甚至骨髓里都感激的御恩。”
可是,他的感恩之心,却被法律禁止了。以死殉主,在锅岛是被严格禁止的。此外,他的选择,就只能是剃发出家,断绝世间的一切交往,除一味地为亡者祈冥福,而别无其他了。因此,他以四十二岁之身,告别了妻儿,来到佐贺藩城下以北的黑土原的树丛之中,金立山屹立在它的背后,四周飘荡着幽邃的野气。
《叶隐》就是在这颇为神秘的黑土原里,在两个武士的惊世对话中完成的,这另一名武士,就是《叶隐》笔录者田代阵基。他也是那种因触怒藩主,而不得不离开公务的人,是那种只以自己的本心忠于藩主,而不能完成普通武士生活的那种人,是如前所述的,打破了世间常识,过着特立独行的生活的那种人。
《叶隐》并不是一部需要装订成册,意在立身出世、扬名世间的那种处世训条集,相反,它远离常识,洋溢着一种非人间的“狂气”,这种“狂气”,在天下太平的时代,是难以言说的,也是不可理喻的,它激荡出一种别样的气质。
四、无狂的世界
1、战后时代
常朝出生在万治二年,那是十七世纪的后半叶。
只要没有了战争,人口就会增加,先是在农村,然后流入城市,江户、大阪、京都,人口大增自不待言,连地方的城下町 ,人也多得摩肩接踵了。
充足而廉价的劳动力,使经济慢慢地繁荣起来。尤其是大阪,商品川流不息,成了町人的天堂,有造酒发财的,有因开发铜山一夜之间暴富起来的,有生产漆器而获利的,有造小快船而致富的,还有以放高利贷为业而获取高利润的。
町人与时俱进,而武士,却还在战国时代的落日余晖中,缅怀往昔。
2、锅岛藩变了
再以锅岛藩为例,它出产“有田烧”瓷器。
那是因为在有田泉山发现了白磁矿,从此就有了“有田烧”。
锅岛藩开始只允许韩国人的子孙制造瓷器,后来,许多日本人也看上了,便集中到这一带来,从事制陶业。山本常朝的父亲神右卫门重澄,还受藩主之命流放过这些日本陶工,据说,当时被流放的人数,男女加起来有八百多人。
此后,藩当局认可了日本人制陶,各国的船只,纷纷驶来,有一百多年的时间,陶瓷制造业,一直为有田地方所独占,为锅岛藩专卖。佐贺城下,町人之家逐渐多起来,此前就有六座町,而新町,更像雨后春笋一样兴起来。
普遍的奢侈之风开始了,武士也流连于能艺 和连歌 ,甚至声色之中。
《闻书》第五,记载了常朝随主君在参觐的途中,停泊于安艺的玖波港时,侍僮们随意地出船,嚷嚷着到夜色中去的杂话,回来时,当时藩主光茂问道:“你们去了宫道的游女町 吧?”一般来说,涉足花街柳巷,流行于平庸时代。
而此前,锅岛藩的武士,几乎不曾知道这种游冶的都风。
据说,有一个曾在幕府效劳的武士,遇到国中目付 官巡视,那位目付拿出盒饭解闷时,他竟然不知道铺在地上的毛毡是什么东西,反复思索之后,他把毛毡绑在腿上,吃了盒饭。真是乡下武士,土得掉渣了!
当然,谈到去花街柳巷之类的地方,那就更愚蠢了。
3、儒教文治主义
山本常朝的父亲神右卫门,是打过仗的。
可他本人却没有战斗的经验,因为文治主义的时代开始了。
禁止殉死等法令,就是这个时代的法治的标志,而德川幕府第五代将军纲吉竟然亲自讲解四书,则分明是在提倡一种儒教文治主义。锅岛藩藩主光茂,虽然还不会像纲吉那样讲解四书,但他精进于和歌之道,也表明他趋于文治。
但是,这样的文治主义,却扼杀了战国时代的自由意志,人的个性丧失了。
在战国时代,是枪杆子里出功名,只要敢打敢拼,几千石就会到手。甚至因勇名而得到万石的赏赐,也不乏先例。那是武士的自由意志高扬的时代,他们完全遵从自己的意志,可以拒绝、可以接受,可以生存,也可以死亡。
可如今不同了,无论多有本事、多有见识,只要出身于下级武士,就没有前途,来到这个世上的出身,就已决定了一切,带来了令人窒息的太平。
4、男人在退化
时代在变化,《闻书》第二,说着这样的事儿:
时代风潮这东西,是难以改变的。它渐渐地沉入低谷,是末世来临了。不过,一年之中总有春夏,一日也有昼夜,就像不能把夏天放到春天去,不能把黑夜放到白天一样,我们也不能把把现在的时代,放到百年以前去。
常朝生于武道之家,可他作为御歌书役,从事的却是文事工作。
以笔代刀,虽不至于流血,可两眼煎熬得流泪,却也难免。可最后得到的,只有一百二十五石的俸禄。作为武士,在笔和刀之间,却别无选择。
时代变了,连人的体质都要变,当然,是男人向着女人变。
他从医学上,发现了这一变化的蛛丝马迹,因而感慨万端的说:
过去的脉象分男女,可现在男女的脉象完全相同了;过去治病,男女用不同的方法治疗,可现在治疗眼病,却用同样的治疗方法,结果一样好。用过去治疗男人的方法,来治疗现在的男人,不会有什么效果;可是用过去治疗女人的方法,来治疗现在的男人却很有效,因为男人的气质衰竭,变得与女人一样了。
年轻的侍从们聊天,都是些有关衣裳的品味、色欲的杂谈,似乎只有这样的话题,大家才有兴趣。而像他这样的思想者,只好冷眼看肤浅的世相。
五、两种武士道
1、儒教武士道
战国时代,有这样的说法,“杀人越货,是武士的习气。”
对于战国武士来说,吃或被吃,亡或兴,是他们的家常便饭。在牵挂生死的战斗中,自我保存的本能,就是武士的生存之道,这里没有什么仁义道德。
以儒教教义来思索武士道,是从山鹿素行开始的。
素行九岁入林罗山门,学习朱子学,不久,又学兵法,自创山鹿流军学。其军学包含了武士道,从理论上明确了什么是武士、什么是武士道的问题。
在《山鹿语类》里,他指出,武士要从理性上自觉:“要明确意志,要历练德行,要琢磨才能;要经常反省行为的善恶,要立正威仪,要谨慎平常的行事。”
素行认为,武士与农工商身份迥异,不能以供给衣食住行来确立生活,为了不做无为徒食的游民,自己必须明确本分,并坚守本分,这也就是“志于道”,即“历练德行,实践仁义”了。他说:“仕奉主君,修练自己,众生同此。”
道是天命,是绝对命令,就像那捆绑的天之音——。
2、关于浪士复仇
《闻书》第一,有关于赤穗浪士的话语。
关于赤穗浪士的复仇,儒者也视为义举,当浪士切腹时,林罗山作诗咏道:“天还未助忠贞啊!”林门之儒者,也都纷纷奉诗唱和。
对此,首倡异议者,为荻生徂徕。荻生认为,法或道德,并非天然,而是圣人作则。立法的圣人,虽然也是人,但却是超越了人的另一种存在。此存在,或如天道,或为天命,由此必然得出一个结论:犯法者必罚,违法者无义。
而常朝对此只一言:赤穗浪士的复仇,错就错在没有当机立断。他认为,浪士复仇,就行为本身而言,可歌可泣,此与林大学头一致。但在根本上,也有不同点,那就是,报仇不一定要成功,一定要制定周密的计划才能行动。
既然是武士,成败就当作别论,结果并不重要,行为本身才有意义,因此,冲决一切束缚和顾虑,立即复仇,方为大义。假如仇人已死,向谁报去?
对于瞻前顾后、左思右想的武士,常朝挖苦道:“上方 的人,是小聪明,而世间所褒奖的是大智慧”。
3、狂者与仁者
常朝说的报仇,是立即奔到现场,哪怕敌人有几千人,也要拼命地杀、杀、杀,如果运气不好,就至死方休。不要用谋,若只是一根筋地豁出命来突进,那就是最好的。作为报仇的理想方式,他举了“长崎喧哗”事件为例。
“长崎喧哗”,是在赤穗浪人袭击的第二年发生的事件。
在长崎锅岛藩深堀房屋用地工作的两个侍人,与长崎町年寄 高木彦右卫门的仆役长因为一些细小的事而口角,并打了起来,高木一方的家臣、仆人等十多人蜂拥而来,冲进深堀房屋用地,大格斗的结果,终于将二人群殴一顿,甚至夺了他们的刀。这两个人的名字,分别是深堀三右卫门和志波原武右卫门。
毫无悔念的两人,立即打发人到某藩领,令他们送来刀,辞掉职务。
听说事件原委的三右卫门的儿子嘉右卫门(十六岁)和武右卫门的男仆,立即飞奔而来,加起来四个人,在当夜袭击了高木的房屋,击毙以主人彦右卫门为首的许多家臣,然后放了一把火,从容就义。深堀三右卫门当场切腹,志波原武右卫门也来到门外,在桥上切腹了结。因此事,后来又有十人切腹。
事情之始,是些与妓女有关还是无关的小事,为此竟然有十二人必须切腹,这是不能用道理来衡量的,用理性的眼光来看,肯定是不合算的。常朝也称此为“不顾前后的莽撞”,但是他断言:唯有这种“莽撞”,才是武士的生存之道。
和常朝生活在同时代的室鸠巢,在其著《骏台杂话》中这样说道:
武士做的事,又杀人又夺地,所以粗暴就是道理,这与儒教所说的仁正好相反。但是,不从仁出发,那是真正的武吗?真正的武,要以仁为根基。
很显然,这是从儒教折射出来的武士道。但是,常朝不这么认为,他说:以中道为最高境界,非武士道,武士道在任何情况下,都必须敢为天下先。
4、禅武一体
“敢为天下先”的武士道,充满了狂气,狂气的渊薮是禅。
湛然和尚的禅,落在生命的原点,于每一瞬间。他说:“穿透一瞬间,此在即永恒,除当下的一瞬以外无他,一瞬、一瞬的重迭,就是一生。”
还有铁牛和尚说:“佛法只是消弥分别心,除此以外无他事。”
还说:所谓“忆”字,就是在立心边上加写了意,而意就是分别心。
在本心上一着意分别心,就会变成忆病者。武士生出分别心,还能武吗?佛法要消弥分别心,武士道也要消弥分别心,这就是禅武一体了。
千利休的茶道,立于禅茶一味,无分别心,可与武士道互证。
利休所营造的草庵,凌驾于秀吉的黄金茶室;利休为草庵随饰的一环花,可与万花匹敌。当他被秀吉赐死时,留下一偈,今天看来真好:“人生七十,力不能济;吾这宝剑,祖佛共杀而不惊。”清茶一杯,泡开生死,谁饮之?
如今,这样生活的人已经很少了,金钱和女色毫不留情地渗透了武士。武士道理论上越完备,就越成了一个空架子。每念及此,常朝便怀有末世之感,他愤怒起来,突破了“理”和“道”,突然省悟了“狂”。
“武士者,武勇而不自大傲慢,觉悟狂死才重要。”“不考虑胜负,无二无三一念狂死。”不是尽人事以听天命那样安静的死,而是从一开始就冲向死亡。
六、关于死的哲学
1、或生或死
“武士道就是找到死亡!”
“或生或死,选择哪一个?首先取死。”
将死的念头置于恒常之中,那就是武士道。
活好,还是死好?当被问及时,回答当然还是活着好吧。
唯有活着才能奉公,才能在国家存亡之际有用。素行在《山鹿语类》中说:“善于本务,安于命运,是大丈夫的心。”可常朝却坚决予以反对。
此言虽铿锵,其心则苟且,如此而言,还不如将“武士道就是找死之道”这句话啪死。常朝说,这是“上方(大阪)风格的演戏式的武道”。
在生死之间,计算利害得失,还要做表演,这样的武士道,就像大阪的商人讨价还一样,就像戏子在台上亮相,他都有如胸粪,令人作呕!
2、生死转化
《甲阳军舰》里有一段话,被常朝引用。
一问:“面向敌人时,躲进暗处,自己反而容易受伤;你经常立功,却从未负伤,是何原因?”一答:“面向敌人时,我也想躲,但心绪一静下来,我的天地立刻已然朦胧月夜般的暗淡。静待之后再斩杀敌人,所以就没有负伤吧。”
答者是仕奉武田信玄的勇士马场美浓守信胜,他谈到了战场上遭遇敌人时,谁都会被死的恐怖抓住,眼前霎时漆黑一片。确实枪起一刺,胜负决矣,瞬间便是生死之别,连马场美浓这样的骁将,都感觉到恐怖。
但是,眼前漆黑一片的话,敌人的所在也不会清晰。枪不用说了,那就刀吧,只是胡乱任意挥舞,即使劈出去了,如果没能正中对手,就会伤到自己。谁先发现了对方的身姿,就是付钱给了漆黑一片,哪怕是朦胧月夜也好,首先要让敌人的影子浮现出来,当看到敌人的影子时,大刀一劈,或是一枪刺出,这样一来,自己就不会负伤,而对手就会倒在自己的枪下,从而保全了自己的性命。
这种情形下,首先发现敌人影子的一方,虽然胜负未定,却因此而从死的恐怖中解放出来,从而觉悟到了死,只要觉悟了,人心就会安静下来,而且在安静中就会发现敌人的身姿。或者换个相反的说法,贪生之心,反而带来死的恐怖,恐怖使他越发滑向黑暗的深渊。黑暗越深,当然就越看不到敌人的影子,只是一味地鲁莽胡乱地挥舞刀枪,是不能够伤到对手的。
确实,死这种东西,是个深刻的东西,而且是恐惧的东西。人称豪胆无比的德川家康,败于武田信玄,逃回浜松城时,也因恐怖而失禁,被人一传再传。人类无论有怎样与众不同的豪气,一想到死时,人之间的分别就消失了。
但是,当你对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时,死反而会转化为生;当你想到死会常住人间时,死反而会离你而去,而你也就在那里再生了。
3、斩杀与逃离
真正的刚者,什么都不说,他沉默地斩杀,是豪者。
纵然是毫无意义的死,当你站在生死之境时,也要将自己置之死地。而不要去想其他,至于行动是否存在理由、忠还是不忠、义还是不义,这样的问题,还是不想为好。确实如此,你想多了,就不能活着,这是战国武士的生存之道。
与《叶隐》同时,还有另一本书,是大道寺友山的《武道初心集》。
大道寺友山,向山鹿素行学习军学,且寄心于儒教,简直就是个热心的孔孟之徒。儒者尚武,颇有所谓“上方风的轻薄的武士道”意味吧,他说:
“一个优秀的武士,应该牢记在心,从正月元旦一早,拿起筷子吃煮年糕饼时开始,到那一年尾的大年三十夜,每日每夜把死挂在心里不曾间断,是一切事情中最重要的事。如果日日思死,也就从所有的恶事和灾难中逃离出来。”
这样的思死,其实是逃避死,要从死里解脱出来,而非视死如归,真的去死。一个每天把死放在心上的人,而始终没有去面对真正的死,真的像做戏。
“等待了一整天的死又回来了,总是盯着不动。”这样的死,如白日梦。
4、为死而死
死是彻底的生,以天下国家为出发点,而非目的。
那么死的目的是什么呢?当然就是死本身,也就是为死而死。
所以,那每天如一日地思考死,就如常朝所言:每天早晨,你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,就考虑死还是不死,假想着彼时死,或此时死,死的盛姿等,而武士道本来就要切断这种对于生的执着心,所谓武士道,其实就是豁出命来本身。
决死而立,便把死恭送给对手了,这就是狂气,而非道理。
有了纯一的死,生才不会无望,总要为什么而死,死就不得其所了。
如常朝所言:“人的一生,确实短暂,只要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而活着就好,在恍若梦间浮掠而过的人世间,光做着讨厌的事情,苦苦的过日子,是愚蠢的。”
而且他自己坦白地说:因为喜欢睡觉,所以与今日的境遇十分相称,关在家里,闭门不出,睡着并快乐着。这比“悠然见南山”式的隐居,更为彻底。
国难当头,武者为先,谁也不会左思右想,采取迟疑的姿态吧?
湛然的教诲,雕刻于心,“无念即正念”,此悟至为根本,也就是“死即是生”了。不过,禅僧须静坐,而武士却要如火烈烈的行动。
七、行动的美学
1、带着美去死
于日常坐卧中,决死而生,自然是在那一瞬死的决意。
不过,正是此刻,为了死的决意涌出,平素就应视死如生。
平日尤应留心,武士不能自辱其死。人很脆弱,随时都可能死,但不要被别人暗中骂死,更不能稀里糊涂的去死,最好使生活趋美,带着美去死。
常朝说:为了容貌适宜,“最好不断地照镜子”,作为武士的教养,“胭脂之粉,还是经常装入怀里的比较好。倘若遭遇万一,于醉醒或睡醒之时,脸色有时一塌糊涂。”作为武士,不能肮脏难看地死,死如落花一瞬,平素就要留意。
他说,生活在五、六十年前的武士,他们每天早晨一起来,立即沐浴,然后剃净月代 ,梳理好发型,往头发上喷香,修剪手足指甲,用浮石 打磨平滑,为了使它艳若光鲜,再用“金色草”涂抹,时刻谨慎自己的起居坐卧举止。
如果是很邋遢的样子战死,那么这武士平素的觉悟就值得怀疑,甚至被敌人轻视,被敌人鄙贱,所以老人也好,年轻人也好,身体的教养要好自为之。
他自己为此也花费了很多时间,因为“武士的工作,就是些这样的事。”
2、穿透美的存在
五、六十年前的佐贺藩的武士,是连毛毯如何使用都不知道的乡下武士,与上方风即大阪的时尚流仪迥异其趣。可是,我们都知道,木村长门守重成,当其率先上阵,攻陷大阪时,他穿的战盔是用香熏的。还有,我们在《平家物语》中曾读到:梶原源太景季在一之谷的战役中,将一枝梅花插在铠甲的背上出战。
他们是名人,当然与不知名的乡下武士不同。但是,他们作为武士活着的生存方式,却决不是另类。把死这一严肃的事实摆在眼前,以极限的姿态生存下去,在日常生活中美着活着,那一瞬一瞬的美的累迭,就是一首诗。
将日常之美,推向极致,并付诸实施,可称其为行动的美学,在他们身上,大概就表现为用极致的美来装饰甲胄,甚至把刀枪当作艺术品吧。
把他们的武器与欧洲骑士的武器拿来比较,简直有云泥之别。
欧洲骑士们的武备,说到底也就是实用,他们想来想去,也只是防卫自身。可日本武士使用的武器,已然超越了战斗中的血腥,与其说是制敌,还不如说是敌人使他发现了瞬间之美,他要穿透这一瞬间,去把握美的存在。
美丽的甲胄和刀枪之属,展示了武士的日常生活和内心世界。
3、武士的“忍恋”
扑入永恒的武士,也会扑入爱情,“扑”是不求回报的献身。
武士的爱情,缘于精神的热恋,为那更为丰富的爱情所吸引。但是,武士的爱,不会轻易的宣泄出来,常朝说“恋的极致就是忍恋”,他们都是忍者。
然而,常朝说的“恋”,不是指男女之恋,在常朝看来,男女关系,没有真正的爱情问题,那不过是家和家之间的关系,维持子孙的关系。
而真正的爱情,必须建立在那种物质性的关系不能进入的地方。
“死恋之后的烟中,才知道他,只剩下虚无中的思念了。”
这是一首常朝经常引用的和歌,从这首和歌里,我们能理解他说的“忍恋”了,那是一种至死不已的“恋”,是对象已经消失了的虚无之“恋”,是“恋”的本身之“恋”——永恒的思念。一个“忍”字表明,“恋”被时间考验。
战国武士的世界,是“狂”的世界,那是以“狂”而美的生活,“恋”而“忍”的爱情开场的。这是儒教所没有的东西,但在《叶隐》中可以看到。
4、“多情”与“无情”
常朝眼里的世界,与本居宣长相似,各自从战国武士和古人的心中,读取了美的感情和日本式的缘由,而有了“无情”的《叶隐》和“多情”的国学。
宣长批评儒教:应该高兴的事,也并非那么高兴;值得悲哀的事,没有那么悲哀;应该震惊的事,并不大惊小怪。
人事像木偶戏一样,被看不见的手牵引,没有激情的演出。
人之事,应当由神来裁夺,而非据理来主宰,虽为显事,可它归根到底,还是神之事的外表,人之事是木偶戏,而神之事则深藏在命运的幕后。
而儒教伦理,喜欢一一拷问人之事,却忽略了神之事,宣长认为,这会使人过于窘迫,也不太符合神的意思,反而使人心萎缩,坏事变得多起来。
死,什么时候、以怎样的姿态来探望我们,谁也不知道。
非情的世界,偶遇残酷的命运,要平静地接受它,不动如山。
常朝举例:堀江三右卫门,是一个从藩仓库里盗取金银走脱的罪犯,抓到以后,被课以极刑。先是将他身体中所有的毛,用火烧光,他不动;随后剥下指甲,切断全部筋脉,他还是不动;又施以插锥子等形形色色的肉刑,他依然不动。最后,纵向割裂开后脊背,将煮热的酱油灌进去时,才把身体弄弯死了。
抛开罪行不谈,这从容受死的“不动”之美,令常朝赞叹不已。
结语:书狂人不狂
《叶隐》,是一本“藏书”,应该藏起来,不被人注目。
《叶隐》,是一本“焚书”,他在序里写道:一定烧掉。
可它没有藏起来,没有被烧掉。好书一旦写成,就有了自己的格调,它自己会思索,独立能行走,还要反客为主,没有《叶隐闻书》,谁知山本常朝?
他是一个狂者,可狂不是他的职业,他在现实里,必须有妥协。可书比他还狂,而且从来不妥协,不出家,不隐居,不翼而飞,不胫而走,一任自流。
他不仅反出朱子学,而且还要将释迦、孔子撵走,因为此二人者,不曾为锅岛藩做贡献,凭什么要向他们叩头?这些话,他没对主君讲,却写在了书上。
他在职业世界里,还算得上循规蹈矩,侍奉主君他可谓尽心尽力。
主君死了,他一意殉主,可法律禁止,他不敢随心所欲。出家以后,其狂乃发,一发而不可止,都发在这本书里,至今读来,仍令人不寒而栗。
世界“空”了,他长驱直入,直达“狂”的根柢——“死”……
告诉我们的不是历史,而是他自己的话语,就在这本书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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